一则快递员因退货纠纷持刀伤人的新闻,瞬间让我想起《水浒传》中杨志怒杀牛二的经典桥段。
两件事看似风牛马不相及,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:相似的职业遭遇,拙于言辞的性格以及忍无可忍的爆发。
将门虎子杨志:丢了“快递”的“快递员”
没有人从小立志要做快递员,青面兽杨志也一样,然而造化弄人,杨志竟然做过两段“快递员”的差事。一次是押运“花石纲”,一次是运送“生辰纲”。
让杨志和牛二在命运上有了交集的,是他的第一次“送快递”。
杨志是三代将门之后,五侯杨令公之孙,年纪小时,还曾应过武举。这么好的出身和才艺,却一直官运不济,只做了个殿司制使官。这个差事,说白了,不是个正式编制,只干一些临时委派的差事。
话说,道君要盖一座万岁山,一次安排了十个制使,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。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,九个回到京师交了差,唯独杨志的船被风打翻,失陷了花石纲。想必罪责不轻,杨志便逃了。
展开剩余84%后遇到大赦,杨志攒了一担儿钱物,企图贿赂高俅,再谋个差事。却不料高俅难得秉公执法了一回,将杨志赶出了殿司府。
眼看盘缠用尽,杨志无奈将祖传的宝刀拿到街上去卖,准备换点盘缠另投他处。
然而,刀没卖出去,杨志却惹上了官司。
忍无可忍,杨志怒杀牛二
杨志从马行街转到天汉州桥,立了两个时辰没有一个人问,却遇到了京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牛二。
牛二这人,泼皮无赖,极富胡搅蛮缠的本事。书中描绘他“面目依稀似鬼,身材仿佛如人”,所到之处吓得旁人都纷纷躲避。
牛二抢到杨志面前,先是一本正经地发问:“汉子,你这刀要卖几钱?”
当杨志说出“要卖三千贯”的价格后,牛二使出了语言打压的招数: “甚么鸟刀,要卖许多钱!我三十文买一把,也切得肉,切得豆腐。你的鸟刀有甚好处,叫做宝刀。”
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买主,但心高气傲的杨志显然上当了,马上介绍了自己宝刀的三个好处:第一件,砍铜剁铁,刀口不卷;第二件,吹毛得过;第三件,杀人刀上没血。
无赖如牛二,却也非要在动手前找个由头,寻个不是,以证明自己行为“正当性”。
于是他要求当场验证,希望从中发现破绽,自己好趁机夺了宝刀。在验证第一件好处时,牛二很有心机的讨了二十文当三钱,一垛儿放在州桥栏杆上。只要有一枚没有被剁开,就可以当众宣布杨志“诈骗”。
同样的把戏,在验证第二件好处“吹毛过得”时,牛二抓了一把头发,而不是一根。
两次均没有得手,在在验证“杀人刀上没血”时,牛二终于抓住杨志话语中的漏洞:要求杨志杀个人给他看,杀狗都不行。
杨志拒绝这无理要求后,牛二终于凶相毕露,动手抢了。
书中写道:杨志霍地躲过,拿着刀抢入来,一时性起,望牛二颡根上搠个着,扑地倒了。杨志赶入去,把牛二胸脯上又连搠了两刀,血流满地,死在地上。
如果说第一刀是失手,那追上去又连捅的两刀,是真真切切的怒火中烧!一而再,再而三的戏耍与欺凌,杨志终于忍无可忍。
牛二的错觉:以为又碰到一个“老实人”
按理说,杨志“生得七尺五六身材”,还挎一口宝刀,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。
那么牛二为何敢一再挑衅?
复盘下来,你会发现杨志太好说话了,太讲道理了。
牛二说他的刀是什么鸟刀,他丝毫不怒。
让他剁金钱,吹毛发,他一一照做。
只有在让他杀人时,他才略显不满:“你不买便罢,只管缠人做甚么?” “没来由杀你做甚么?”
这些无底线的忍让,在牛二这种泼皮看来,不过是软弱可欺的信号。
现代“杨志”的困境
回到嘉兴的24岁快递员身上,这又何尝不是现代社会的“杨志”?
他们顶着烈日,昼夜不停地送货,只是为了改善生活。然而,涉世未深的他却遭遇了臭名昭著的“买A换B”式退货。
打电话给当事人不接,他只能选择上门处理。明明能听到门内有人说话,却被告知人不在家,敲门也始终没人开。他只能等,一等就是几个小时,中间饿了还给自己点了外卖。
虽然通报中未提退货商品的价格,但想必价值不菲,否则也不值得这位小哥如此耗费精力。
耗不起的小哥,情急之下竟想到关了对方家的水阀。这招还真管用,那对夫妇终于开门了。
然而,女业主竟然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录像,显然是准备“倒打一耙”。
视频中,从开门到事态失控,那对夫妇始终扯着嗓门,恶人先告状,抢着不让小哥说话,让他连说明来意的机会都没有,完全被带入了对方的节奏中。
两人全程咄咄逼人,甚至叫嚣要报警。
小哥最终忍无可忍,在问出“你确定你要搞事情?”之后,事态彻底失控了。
老实人的崩溃,往往是沉默后的爆雷
无论是杨志面对牛二,还是快递员面对退货纠纷,两起事件都警示了,不要把人逼到绝境,因为爆发的后果,往往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。
“老实”的杨志和“嘴拙”的快递员,他们在冲突初期处于劣势。他们试图用“讲道理”来解决问题,然而面对无赖和咄咄逼人者,这份老实和隐忍,反而被对方视为软弱,一步步将他们逼入绝境。
最后,牛二用生命为自己的无赖付出了代价,而现代社会中的“牛二们”,也该从这血淋淋的教训中,学会尊重与分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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